
杨修和祢衡,这两个人的死都颇有意思。杨修因为在主公曹操面前耍了几次小聪明,最终被曹操下令处死;而祢衡则是因为口无遮拦,骂了曹操又骂刘表,骂完刘表还去骂黄祖,最后被性情粗鲁的黄祖拉出去杀了。
许多人对此感到疑惑:祢衡几乎把所有权贵和大臣都骂遍了——连曹操身边的荀彧、荀攸等人都被他骂得体无完肤,可曹操竟然只是把他赶走,没有杀他;而杨修不过是耍了点小机灵,为什么就被曹操一刀砍了呢?
其实,这件事要仔细分析,主要可以从几个方面来看。
展开剩余80%首先,两人惹到的问题完全不同。祢衡是什么人?是个狂士。杨修又是什么人?是个谋士。所谓狂士,在政治家的眼里,不过是个“有点疯的读书人”的文雅说法。而祢衡的行为,比一般的疯子还要夸张。无论是曹操、刘表还是黄祖,对他其实都不算差,但他依然对所有人破口大骂;就算荀彧、孔融这些人真心欣赏他、提携他,他也要讽刺一番。这样的人,堪称古代“超级喷子”,比现在网络上的喷子还要厉害得多。
普通人遇到喷子可能会想揍他一顿,但政治家不会轻易动手。只要对方不触及自己的根本利益,不攻击政治方向,骂几句也就罢了。曹操身为一代政治家,更懂得这一点。所以,当祢衡骂到他都听腻了,他也只是让人把祢衡送走,并不想脏了自己的刀。
但杨修的情况就不一样了。很多人以为他死于小聪明,其实不然。聪明反被聪明误虽常见,但光是耍机灵还不至于丢命。杨修真正的错误,在于他卷入了曹操的儿子曹丕与曹植之间的储位之争。
历代帝王最忌讳的,就是臣子插手储位之事。无论朝代更替,只要大臣干预继承人问题,结局往往都极其惨烈。杨修偏偏触碰了曹操的逆鳞,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。
其次,两人的出身背景也完全不同。如果杨修只是卷入立储之争,也许还不至于必死无疑。但他出身太显赫,反而成了他的致命弱点。杨修是弘农杨氏之后,这个家族在东汉时极其显贵,被称为“五世三公”,地位甚至比袁绍的家族还要高。正因为如此,当这样一个出身高门的谋士介入储位纷争时,曹操就更不能容忍。
曹操一生最忌惮的,就是士族门阀干预朝政,尤其是像杨家这样底蕴深厚的家族。他担心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,最终会被这些依靠门第与联姻上位的贵族夺走。所以,杨修必须死,就像之前的崔琰一样,哪怕有才华、有声望,也逃不过这个命运。
反观祢衡,他虽然名声在外,却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文人,没有任何家族势力。他的存在对曹操而言,不过是一块“鸡肋”——食之无味,弃之可惜。杀了他当然能出气,但不杀也无妨,反而显得自己有度量。因此,曹操选择放过他。
第三个原因,与曹操自身的处境和地位变化有关。祢衡骂曹操的时候,是在建安初年。当时曹操刚刚完成“奉天子以令不臣”的大业,把汉献帝迎到许昌安置。那时他虽然权势初显,但根基未稳,朝中仍有不少敌对势力,外部也有强敌环伺。四十多岁的曹操此时行事必须谨慎,稍有不慎,就可能引发舆论的攻击甚至政治动荡。
而祢衡的名声很大,如果曹操贸然杀了他,肯定会引发舆论哗然,让政敌抓住把柄。这种时候,放祢衡一条生路,反而更符合政治利益。
但杨修死的那一年,是219年,距离曹操去世只剩一年。此时的曹操,已经是魏国丞相、魏王,地位至高无上。他年逾花甲,功业定成,朝中全是自己人,没人敢违逆他的命令。外敌也只剩下刘备和孙权两股势力。这个阶段的曹操,已不再需要顾忌任何舆论或权衡政治得失。谁让他不快,谁惹了他的忌讳,他就有权立即斩杀。
因此,杨修的死,看似冤枉,实则不然。他死在一个不该出风头的时机——老虎已老,却依然凶猛,而他偏偏伸手去摸了虎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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